最近我化了两个月读了一本书: 喇嘛和哲学家 – 父子关于生命的意义的对话 (“The Monk and the Philosopher – a farther and son discuss the meaning of life”) 作者是 Jean-François Revel (父亲, 哲学家) and Matthieu Ricard(儿子, 喇嘛).
读书时断时续, 似懂非懂, 似醒非醒, 似是而非. 写一些自己的理解,也算对所读的一个回顾与思考.
这里的喇嘛接受过西方的教育, 是一个生物学博士. 但他从小就对生命的意义感兴趣, 在认识到科学无法研究生命的意义, 于是转向了佛教(喇嘛教). 他的父亲是一个哲学家, 或者说对政治哲学更感兴趣. 本书出版于1998年, 因此其中对中国和西藏的解读比较多的停留在那时的意识形态. 我不想对这种意识形态的解读做任何评价. 本书最终是喇嘛让哲学家承认, 喇嘛佛教是优于西方教派的一种思想, 但它是宗教, 因为没有神.
我想列出从这本书我得到的对藏传佛教的一些理解和想法. 不管对错,只是我个人的观点.
- 佛教是内观点学问, 它不是科学. 科学研究客体(Object), 而佛教修炼主体(Subject). 注意, 不要将主体当作客观对象去研究, 那是生物学, 心理学, 属于科学范畴. 佛教让你自己体悟自己心里的活动, 而不是感官达成的相, 或者脑电波的活动. 它要求你自己感悟此时此刻你在做什么, 想什么, 有什么感受, 以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. 这种内观, 目前没有科学的研究方法.
- 再回到生命的意义, 如果我们认同生命是进化而来的 – 本书的喇嘛并不否认科学的进化说 – 那么追问生命的意义如同追问进化的意义. 假如我们要追问生命的意义, 我们必须回到第一个生命诞生的时候 – 为什么从无生命的物质产生了第一个生命? 这个生命有意义吗? 当我们追问人活着的意义时, 有没有想过我们的祖先猿猴活着的意义? 动物活着的意义, 植物活着的意义, 细胞活着的意义? 以及水和空气存在的意义?科学至少目前还没有对”意义”这个问题研究的方法.因此佛教的内观就有了合理性, 它是人对其内心活动的觉悟的方法.由于是主观的体悟, 这里自然排除了对动物, 植物存在的意义的探究.
- 佛教认为人类的苦难(Suffering)都是有坏的情绪所致. 比如贪婪, 妒忌, 憎恨等. 如果一个人不妒忌旁人比他有钱, 他就不会觉得自己穷苦. 要消除自己的苦难, 必须消除自身的坏情绪. 消除坏情绪的方法是内观, 是Meditation. 当坏情绪浮现时, 要认清它从何而来, 为什么来, 以及认识到这只是你的情绪, 不是真实, 应当放下.
- 这里我想从科学做一些解读. 生命体都有或强或弱, 或多或少的感应(接收和反应). 到了高级生命(动物), 生命在感和应之间加入了觉(在接收和响应之间加入了处理). 大脑作为处理器的加入使得应趋于多样化. 不同的觉, 产生不同的应. 比如当人在屋子里看到一个虫子, 有的人一脚将它踩死; 有的人吓的大叫;还有的人小心翼翼的将它捧起, 轻轻的放到室外.
- 情绪, 无论是”好”,还是”坏”的, 都是觉在起作用. 既然是觉, 它必定是主观的. 同时好与坏也是主观的.而即便是坏情绪, 它也是人类的生存必要条件. 正所谓压力是进步的动力.不只是人有情绪. 动物也有情绪. 我曾见到过一只公鸭子因为配偶母鸭的死亡而悲泣. 看来鸭子也有”坏”情绪.为什么人一定要克服坏情绪,而鸭子不要?
- 关于意识. 喇嘛教有转世的说法, 它认为意识一定是从前世带来的.从本书喇嘛的叙述,似乎这种转世的说法得到了一些印证, 就如同其他宗教都有一些传奇的故事做佐证一般. 所不同的是这里的印证是喇嘛直接所见, 这更增加了它的可信度. 但和所有的宗教一样,这些印证不是科学意义上的证明. 假如意识是转世而来的, 那么人越来越多, 转世的意识似乎不够用了.能一个意识复制多份吗? 如果可能, 是否有多个转世灵童? 这又当如何选择下一轮回的喇嘛?
- 佛教的修行, 其最终目的是悟到绝对真理, 即大智慧. 佛教所说的大智慧是可悟而不可言的. 如果是这样 – 这个大智慧, 又称为最终真理, 绝对真理等 – 必然是不唯一的. 各人的感悟不同, 即便成佛, 也会悟出不同的”大智慧”. 那么这些大智慧一定是一个同构的智慧, 如果不同构就不能说是绝对真理. 这让我想到巫师沾扑, 有的用水晶球,有用龟背; 有的观察火, 有的观察河流;… 其实这都是出自于心, 只不过用一个道具让所有的意念集中于内心. 那么更进一步,佛家悟到的大智慧是否与巫师的魔术同构呢? 在我看来, 大智慧无非就是集中心智所得到的结果. 它与好坏,善恶没有必然的关系.
- 其实真理和智慧是两个不同的概念. 真理, 无论是客观的还是主观的, 都属于知识的范畴. 而智慧是一种觉悟, 一种引导理解,处理事务的方式方法. 所以大智慧应该理解为可以达成理解绝对真理的觉悟. 由此觉悟, 佛可以看清事物的本质, 而不被主观的相所迷惑.
- 当高等生命在感和应之间加入了一个觉, 就像加入了一个处理器. 电脑可以加入spam message过滤程序, 或者病毒过滤程序. 我们人类也有过滤掉我们不感兴趣或者认为不真实的信息的程序. 是什么让我们作出选择哪些是需要过滤掉的呢? 这就是”觉”, 我们心中的生命价值观. Meditation就这个程序的运行, 而心中的”觉”提供运行的guidence.
- 在西方的宗教体系中, 上帝(God)是这个”觉”, 而祷告则是Meditation. 在东方文化中,不管是哪个宗教或哲学流派, 我们都相信”修心养性”. 对佛家而言, “觉”的部分是”善”, 普世之爱, 要过滤掉的是苦难(Suffering). 对道家而言, “觉”就是, 而过滤器是无为 – 做事不带心理压力, 顺其自然. 而儒家的”觉”是忠孝仁义, 其过滤器是礼仪.